唐曉曉只在倪寶嘉這裏待了一晚, 隔天，林浩宇打車來接她，兩人計劃要去附近的景點轉轉。倪寶嘉也沒跟著去當電燈泡, 送兩人出了門。

倪寶嘉折回衛生間，拉開抽屜，拿出那塊百達翡麗的手表。他什麽時候把表落在這裏的？倪寶嘉思來想去，也只有那次深夜他從國外回來，飛機降落在廣州機場的那回。

那天廣州難得下了小雪, 廣州這地方下雪是實屬罕見的事兒。那天寒潮來襲, 出現了雨夾雪，但時間很短暫, 不過一個小時，便停了。

周文棠打電話吵醒她, 她已經錯過了那場短暫的下雪。

倪寶嘉睡眼惺忪地起床，去給他開門。

周文棠的身上帶著夜裏的寒氣, 他目光落到她的臉上, 低聲說：“吵醒你了？”

倪寶嘉語氣幽怨：“這麽晚了, 你就不能自己找家酒店休息嗎？我最近睡眠不太好，吵醒了, 就很難入睡。”

也許她語氣不太好，他眼底的笑意褪去了不少, 難得冷了聲：“我這不是想你了，你當初半夜給我打電話。你想想，我說過你一句什麽了嗎？”

其實那半個月，他脾氣出奇的好, 但那天卻難得發了火。

倪寶嘉想想也覺得理虧。又想大半夜的, 他從國外飛回來,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，直接來找她，自己說這話大概也有些不識趣。

兩人間的氣氛有片刻的僵持。

周文棠進來後，就脫了外套，丟在沙發上，然後折身進衛生間洗了手，也許就是那個時候他把手表落在裏頭的。

......

倪寶嘉把手表收回到臥室的抽屜裏，她今天還得上班，換了身衣服，倪寶嘉便攔車去公司。下班的時候，小梁約她一塊去吃火鍋。先前周文棠給她發來一條信息，說他晚上有點事，會晚點過來。

倪寶嘉想著回去沒什麽事，也就答應了小梁的邀請。

只是沒想到會碰見康皓，還是小梁先發現的，推了推她的肩膀，八卦兮兮道：“寶嘉姐，那個不是康先生嗎，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啊？”

倪寶嘉順勢望了過去，隔著一面巨大的玻璃墻，康皓和一個姑娘在高奢名牌包裏，姿勢親昵。那姑娘挽著他的手臂，另一只手上拿了個紅色的包，問他的意見。

自從那一通電話後，倪寶嘉和康皓就沒再聯系過了。其實倪寶嘉對康皓還是有所歉疚的，畢竟她當初答應和康皓試著相處，目的並不存粹。

倪寶嘉收回視線，出聲：“別去打擾人家。”

小梁哦了聲，兩人正要走，這時康皓轉過頭來，恰巧就看見了她，和那女生說了句什麽，然後走了出來，叫住了倪寶嘉：“寶嘉，這麽巧，你們出來吃飯。”

倪寶嘉點點頭：“嗯。”

康皓似想起了件事，說：“你上回不是說你有同事要我的簽名照嗎，當初一耽擱，也就忘了，要不我到時候寄給你。”

倪寶嘉開口：“不用了，她已經離職了。”

小梁：“......”

康皓神色如常，說：“那好，就不打擾你和同事吃飯了。”

等康皓走遠了。

小梁看了眼倪寶嘉的臉色，說：“你和康先生怎麽了？”

倪寶嘉搖頭：“沒什麽，只不過以前答應你幫忙拿簽名照的事兒，可能沒法實現了。今晚我請你吃火鍋，就當賠罪了。”

“這有什麽啦，不過感覺這康先生也不怎麽樣。”小梁憤憤不平道，“我當初以為他在追你呢，這麽快就和別的姑娘好上了。”

倪寶嘉和小梁吃完火鍋，兩人就各自回家。倪寶嘉一身的火鍋味，一到家就去衛生間洗澡。洗完澡出來，門鈴剛好響了起來。

周文棠似乎是剛從酒局出來，他一進門，倪寶嘉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，她皺眉：“你喝酒了？“

“沒喝多少。”周文棠換上拖鞋，四處掃了眼，“你妹妹走了？”

“走了啊。”倪寶嘉回頭看他一眼，“她沒走，我敢讓你來這裏嗎？”

周文棠臉上的笑容頓了下，低聲說:“怎麽，小姨子對我有意見？”

“這不是我們目前的關系，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嗎？”

周文棠轉了話題：“你妹妹來廣州做什麽？”

“她和她男友打算到香港拍結婚照，剛好離我這兒也近了，就順道來看看我。“

周文棠挑眉：“你妹妹多大？”

“比我小兩個月。”倪寶嘉奇怪看他，“你怎麽一直問我妹妹的事？”

周文棠攥了攥她的手指，虛虛實實道：“你妹妹都趕在你前頭了，我們是不是也得抓緊點？”

倪寶嘉裝傻充楞：“抓緊什麽？”

周文棠哂笑了聲，淡聲道：“裝傻呢。”

好在周文棠也沒有再繼續追問，這一茬就被兩人這麽粉飾過了。

倪寶嘉從臥室拿了手表出來：“你上回把手表落在我這裏，你都沒發現嗎？”

周文棠困惑地皺起眉：“有嗎？”

他這副迷茫的神態，倒是少見，倪寶嘉莫名心情很好，笑吟吟地說：“哎呀，你現在記性是不是也不太好了？”

周文棠笑了聲：“比不上你，還把自己的畢業證書給搞丟了。”

倪寶嘉一楞，擡頭看他：“你知道這事?”

周文棠拿出煙盒，點了下頭：“你去京大那天，不是碰到沈嶠之，他後來告訴我的。”

倪寶嘉一瞬間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滋味，她又說：“那我後來和謝眺碰見的事，你也知道了。”

周文棠嗯了聲，伸手碰了碰她的臉：“你那天是不是很怕我會在那？”

她確實有點怕他出現，但他真得沒在那裏，倪寶嘉其實心裏還是滋生出幾分失落。

倪寶嘉低著頭，不想如實告訴他，她的真實想法。

周文棠也就當她默認了，他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，餘光瞥到果籃裏有一枚銀色的戒指。周文棠拿了出來，把玩著手中的戒指：“這你的？”

倪寶嘉定睛看了兩眼，搖頭說：“應該是我表妹的，我給她打個電話，讓她等會來拿，你放好了，別給弄丟了，不然我賠不起。”

倪寶嘉要去拿手機，周文海棠拉過她的手，把戒指往她手指套，語氣漫不經心：“別著急，你戴著試試看。”

倪寶嘉心裏抵抗：“別人的戒指，我戴什麽啊。”

倪寶嘉試圖縮回手指，周文卻牢牢攥著她的手，把戒指一點點推了進去。他眼眸低垂，眼皮上的那道褶皺更深了，臉上的神情柔和而虔誠。

倪寶嘉一下楞住了，他把戒指套了進去，握著她的手指：“你的手戴這戒指很好看，我給你買一個好不好？”

倪寶嘉喉嚨發緊，沒正面回答：“買這個做什麽?”

周文棠神色散漫：“你要不想有別的意義，就當我買來給你戴著玩？”

倪寶嘉收回了手，把那枚戒指摘了下來，回避這個話題，她生硬道：“我先給我表妹打通電話。”

倪寶嘉拿了手機，走到陽臺。

周文棠懶懶地斜躺在沙發上，他盯著她的背影，神色未明，他又伸手去茶幾的那半包煙，點了燃一支，抽了起來。

倪寶嘉走到陽臺，冷風拂來。她的心跳才慢慢平覆了下來。其實剛才有那麽一瞬間，她差點就點頭答應了。

倪寶嘉深吸了口氣，給唐曉曉撥了通電話，等了兩秒，才被接通。聽聲音，唐曉曉和林浩宇還在外面。

唐曉曉聲音聽著很高亢：“姐，你找我什麽事啊？”

倪寶嘉跟她兜了個圈子：“你就沒發現你有東西不見了嗎？”

唐曉曉啊了聲，一頭霧水道：“什麽啊，我不記得我有什麽東西落你那裏啊？”

“林浩宇給你的求婚戒指。”

唐曉曉拍了下腦門：“姐，你給我收好了，我這就和林浩宇過去拿，這可是他花了一年的工資給我買的，要真沒了，他會殺了我的。”

倪寶嘉笑笑說：“你來拿吧。”

倪寶嘉掛了電話，走進客廳。

周文棠倚靠著沙發，手裏夾著根煙。倪寶嘉在他旁邊坐下，拿走他手的煙，掐滅了，說：“我妹妹等會要來，你不要把這裏搞得烏煙瘴氣的。”

周文棠坐直了身體，笑了笑，摟著她的腰，低頭欲吻她的唇。

倪寶嘉偏開臉，躲開了。一縷發絲隨著她的動作，落在唇邊。周文棠頓了下，伸手拿開那縷發絲，他嘆了口氣，語氣參雜著幾分無奈：“就吻一下，不做什麽。”

倪寶嘉擡頭看他。

兩人目光交會，他深深地看著她，親了親她的唇角，低聲說：“我知道你心裏還有氣，沒關系，我等你氣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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